线下零售变天

案例报道 · 2025-02-26

成立第1年营业额10个亿,第2年就达到100亿,取得这样成绩的,竟然不是互联网公司,而是传统零售。


这家公司就是好特卖。


2020年4月,好特卖开出第一家店,第二天营业额就接近9万元,之后一路高举高打、增势迅猛。即使有人质疑,贩卖临期食品是吃了“疫情红利”,但到了2023年,疫情消退后,好特卖依然取得了销售额同比增长51.5%、门店数同比增长63%的好成绩(数据来自CCFA)。


到2024年,好特卖门店数突破900家,在折扣零售赛道里独领风骚。


好特卖创始人顾晓健是嘉宾商学校友,嘉宾商学也曾组织校友集体走进好特卖访学,深入了解这条赛道的独特商业模式。


本文将以好特卖为主案例,探讨折扣零食行业“危与机并存”的发展之路。


1、做线下生态的“秃鹫”


折扣品牌五花八门,但基本可以分为“软折扣”和“硬折扣”两种经营模式。


所谓“硬折扣”,即指通过优化供应链、减少不必要的中间环节、降低运营成本,实现商品的低价销售。


“软折扣”则是将临期、过季、瑕疵品等,以打折、特价的形式售出,好特卖就是“软折扣”的代表。


而它的故事,也始于一场“意外”。


2020年初,疫情冲击实体零售,彼时分别经营着尾货批发、食品供应链生意的顾晓健和范智峯也遭遇了库存危机。


为了甩卖尾货,二人联手盘下了上海凌空SOHO的一家便利店,原计划清仓后就解散团队,所以连店里的招牌、货架都没换。


然而,这过分草率的线下尾货生意却出乎意料的红火:次日就在店门外排起了百人长队,当天的销售额也从之前的1500元冲击到了8万多元。


顾晓健团队原本以为,只有社区大爷大妈才会对临期商品感兴趣,没想到,商务楼里的年轻白领才是真正的目标客群!


意识到自己站在风口边缘后,团队立马装修了店面、挂上了新匾。


2020年4月,专注于售卖临期货品的“好特卖"首店就此诞生。


之后,好特卖分店落址于多处商务楼,又在投资人的建议下,尝试“杀”进了标杆商场,没想到又是一番新天地:这里的客群更全、人流更大,可以带来更稳定的收益。


此后,好特卖迅速遍地开花,一跃成为国内头部零售折扣连锁品牌之一。


可以说,好特卖的发家史是幸运的。以它为缩影的国内折扣零食行业也都离不开“时代的红利。”


2023年,中国零食行业的市场规模突破了万亿,年复合增长率更是常年超10%。


然而,前五大零食品牌——洽洽食品、良品铺子、乐事、百草味、来伊份,合计市场占有率不超过5%。头部品牌效应相当微弱,这也给了零食业态百花齐放的机会。


此外,在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中,生产端产能过剩的同时,需求端却走向了消费降级。


《2023年中国消费者洞察白皮书》显示,87.1%的消费者最看重商品性价比,超7成消费者会在各个渠道比价,而当目标商品超出预算时,59.9%的消费者宁愿选择等待......


这给折扣零食业带来了货源、受众的“两开花”。


只要有利可图,就不会缺少掘金人。一时间,创业者、加盟者,皆如过江之鲫。


根据财通证券的商贸零售行业专题报告测算,2022年-2025年,折扣零售业态行业规模的年复合增长率可达11.0%。


2、低价,才是核心命题


在好特卖的发展过程中,“低价”这一关键词被反复提及。


其联合创始张宁也表示,在品牌创立之初,他们主要的精力就放在了“怎么做到更低价”上。


毕竟对于折扣零食行业而言,“便宜”乃立命之本。


首先,没有中间商赚差价。


按照传统零售形式,产品从出厂到终端,需要经销商层层代理,每层环节都要给产品加价,甚至在进入强势终端时,还要交各类杂费,如:进场费、条码费、引流堆头费... ...


如此折腾下来,KA卖场(大型连锁超市)最高加价能达80%,批发市场、个体零售、BC超市(中小型超市)也有60%左右的溢价。


反观零食折扣店,不仅尽可能砍掉了中间环节,还以“不压账期”的采购形式,进一步拓宽了进货价的谈判空间。


据统计,零食量贩店的价格约比商超低20%-75%,比便利店低44%-85%。


其次,临期产品进价低。


越是强势的渠道,对货龄的要求也越高。


在大渠道销不出去的清仓商品,会由下一级的小渠道接手,击鼓传花般依次传递,直到货龄超过三分之二时,再转运分发的成本高过盈利,商品等于报废。


此时,面对上门提货的折扣店,传统渠道态度往往是:给钱最好,不给钱也卖,甚至为了腾出仓库,不惜贴钱送货。


低廉的进货价,给折扣店们带来了巨大的定价空间。


据从业人员透露,靠“白菜价”打天下的好特卖,毛利率仍可达到35%左右。


第三,店面再小,也能“规模”取胜。


无论是“软折扣”还是“硬折扣”,基本都是“临期”和“非临期”混搭售卖,只是各自比重不同。


此外,它们还会靠大牌产品的大折扣来吸引客流,再靠小牌、白牌产品提升整体利润。


这意味着,其商品结构难免与当地的KA卖场等零食销售渠道高度重合。


但店面具有碾压级优势的KA卖场,却很难将“规模效应”应用在零食品类上。


毕竟于它们而言,零食并非拉动业绩的主力军,没有资格占据太多的仓储空间,进而无法实现“以量压价”。


反观折扣店,高频次的采购提升了采购总量,反倒在进货规模上有了更高的话语权。


好特卖作为其中翘楚,单算临期产品,就可拿到每个食品企业3%左右的尾货,约占全尾货市场的十分之一。


3、“速生”者,也可能“速死”


2020年和2021年,是折扣零售赛道的融资爆发年,好特卖、零食很忙、零食有鸣等品牌陆续在此期间获得了多轮融资。


但到2022年下半年后,资本的热情却如潮水般退去不少。


为何疯狂扩张的折扣零食店,还没迎来巅峰,就先露出了颓势?


(一)令人焦虑的周期。


在经济上行期,人们对于商品价格的敏感度下降,厂家也没有过多的清尾货需求,折扣店的红利期也就到头儿了。


以日本为例,2013年-2019年,随着经济的缓慢复苏,其折扣店的销售额增长率就从之前(经济下行期)的3%-5%,下降到了1% -2%。


(二)令人糟心的货源。


进尾货宛如开盲盒,无法控制品类和数量。这意味着,哪怕一款商品再热销,也难以成为店里的常驻嘉宾,甚至一次的进货量都不够配全所有的店面。


给谁不给谁,要综合考虑各店的仓储空间、周转率、当地消费者的偏好等多种因素,盘货难度可想而知。


“硬折扣”们虽然临期商品占比较小,但散称食品占比很大,这需要更多的店员来维持经营:很多店铺实施“两班倒”,每班4-6个人,单天人工费就要1000多元。


为了保障利润,“硬折扣”们只好优选本地供货商来压低物流成本。


副作用就是,同一片区域的同行们选品高度雷同,令消费者倍感无聊。


(三)令人上头的内卷。


为了“规模效应”,折扣品牌大肆铺店,甚至“不讲武德”,用上了“翻牌”、“插店”等手段:让B加盟商原地倒戈变成A品牌,或者在B品牌的对面开一家A品牌店......


于是,品牌扎堆现象严重,一条街上冒出3、4家已属常规操作。整个市场也迅速饱和,陷入到了病态的价格战中。


据行业内人士透露,行业的平均毛利不会超过20个点。


更要命的是,越来越多的大型商超也加入到了折扣阵营,全方位堵截零食店的扩张。


2021年,高举“五折价格”的盒马奥莱面市,永辉超市也在门店里增设了“正品折扣店”。


有钱、有规模、有口碑的玩家,无疑增加了“折扣店们”的竞争压力。


4、好特卖的破局“五板斧”


然而,好特卖不会坐以待毙,事实上,它也确实早就采取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。


一板斧,“寻宝式购物”别有一番乐趣。


好特卖曾请复旦大学人类学系教授的调研团队到门店做田野调查,最终结论是:消费者来此,往往不是有目的的复购,而是喜欢“随机惊喜”。


为此,好特卖保持每周30%以上的换新率,增加商品的新鲜感和稀缺度。


消费者在好特卖购物的过程,就像在刷一种线下的“短视频”: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条是什么,也就永远被吸引。


而高周转带来的高仓储压力,好特卖选择用“改小单店面积”来缓解,这也顺带照顾了毫无耐心的顾客。


好特卖表示:现在的中国消费者变“懒”了,不愿意再去逛大店了。


小店模式,才更适合快节奏的当代社会。


二板斧,成为一家披着科技外皮的零食公司。


如今的好特卖,在销售的各个环节,都实现了与AI算法的深度绑定。其相关研发团队,更是超过了100人。


凭借强大的算力,好特卖得出了全新的定价逻辑。


在绝大多数终端零售还只考虑后台毛利的情况下,好特卖不再以成本为主要定价依据,而是更加考虑消费者的支付意愿,即:消费者愿意花多少钱购买这件产品?


除此之外,算法还会协助配货、全网比价、提醒商品到期时间、实时反馈商品滞销率等等。


得益于数字化系统,好特卖的滞销率从此前的2%降至现在的0.6%。


三板斧,开放加盟,突破体量天花板。


不同于硬折扣,软折扣没有靠规模压价的迫切需求,甚至受限于盘货难度、仓储物流成本等问题,不敢把体量做太大。


然而在2023年4月,已超500家店的好特卖却放开了加盟,并计划在之后三年内,将门店数量扩充至5000家。


为何好特卖要挑战“软折扣”的体量天花板?


一来,数字化的加持,让好特卖实现了对加盟店的直营式管理,靠AI解决人力难以处理的问题。


二来,不少加盟商手头握有优质的店铺资源,这对于主攻一二线、喜欢将商铺开在大型商业Mall里的好特卖而言,吸引力非凡。这种开放加盟,更像是一种资源交换。


四板斧,助力品牌创新,争取更多“特供”。


在好特卖眼中,尾货生意既可以是帮企业解决麻烦,也可以是助企业创新。


于企业而言,每每研发新品都是一次失败率极高的冒险,也是不得不做的选择。


但若先把新品放在好特卖试水,做一次低成本的“市场调研”,便可大大降低试错的成本。


且好特卖靠算法积攒的大量消费数据,也是相当宝贵的参考资料,例如:


知名日化品牌BOTANIST就曾与好特卖合作,推出独家产品——梵高联名限量沐浴露,通过好特卖反馈的销售数据,精准定位了目标群体、设计了推广方案。


此外,乐事也会将剩余的小部分产能,以好特卖“特供新品”的形式试销。其中,气泡水口味薯片就因获取了良好的试销反馈,而被决定继续生产、推广。


由此可见,好特卖有实力深入到产品的设计、研发阶段,而不仅仅做一个“市场拾荒者”。


这样做最大的好处,就是可以增加非临期产品的比重,降低货源不稳定带来的一系列问题。


成立之初,好特卖临期食品占比接近100%,现在已降到不足50%。


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保质期在一年左右的正期食品,其折扣力度相对较小,此外还有日化用品、玩具等具有较长保质期的产品。


五板斧,未来可以是大品牌、大规模,但同时也是小公司。


在很多人看来,“终极进化”的好特卖会成为中国版的堂吉诃德(日本最大的软折扣连锁店)。


然而,不同于后者的重资产模式,好特卖更想将自己打造成一家轻量化的公司:除数字化管理外的所有业务,都可能被外包出去(目前已实现物流和仓储业务的外包)。


轻资产模式大大降低了经营风险,也让规模拓展变得更加容易。


以出海品牌为例,蜜雪冰城为了满足东南亚市场的需求,斥资50亿、耗时近2年,在成都青白江建造了“亚洲总部”;相比之下,好特卖“就地取材”式的供应链,显得格外省时、省力。


这是数字化时代赋予国产“软折扣”的特权,也是诞生在1989年的堂吉诃德不曾遇到的选项。或许正是这些,给了好特卖“踢馆”日本的勇气。


5、结束语


在经历了“跑马圈地”式的快速扩张后,零食折扣行业将迈向“精耕细作”的新阶段。


当规模进一步扩大时,就不会仅仅在价格上内卷,而是从供应链管理、产品创新等多个维度进行比拼。


好特卖扬长避短、对症下药,发掘和构建了属于自己的核心竞争力。


或许在未来,以它为代表的“软折扣”们,既是品牌创新的试水池,也是顾客尝鲜的寻宝地。


而“硬折扣”们,则更像是特卖商超,顾客有目的性的采购熟悉的商品。


然而,无论是“软”还是“硬”,是在国内浪里淘沙,还是出海乘风破浪,能笑到最后的折扣店,才是最终的赢家。


出品 | 嘉宾商学


参考资料:

[1]陶力、易佳颖.新消费21人丨好特卖联合创始人张宁:在生态链里,要成为不可或缺的环节.21新消费.2024

[2]弓羿.年销售超40亿,门店900+,这家线下版的“拼多多”如何炼成?.浪潮新消费.2024

[3]青橙财经.折扣零售冰火两重天.36氪.2024

[4]TD.好特卖联合创始人张宁:“商场入驻”和“算法投入”是持续增长的双引擎 | TopDigital专访.TopDigital.2024

[5]快消品中心.【独家】零售行业的秃鹫,好特卖背后的数字科技逻辑.网易.2024